《宋史 许将列传》
《宋史 许将列传》
原文:许将字冲元,福州闽人.举进士第一.欧阳修读其赋,谓曰:“君辞气似沂公,未可量也.”签书昭庆军判官,代还,当试馆职,辞曰:“起家为官,本代耕尔,愿以守选余日,读所未见书.”宰相善其志,以通判明州.神宗召对,除集贤校理、同知礼院,编修中书条例.自太常丞当转博士,超改右正言;明日,直舍人院;又明日,判流内铨:皆神宗特命,举朝荣之.初,选人调拟,先南曹,次考功.综核无法,吏得缘文为奸,选者又不得诉长吏.将奏罢南曹,辟公舍以待来诉者,士无留难.进知制诰,特敕不试而命之.
契丹以兵二十万压代州境,遣使请代地,岁聘之使不敢行,以命将.将入对曰:“臣备位侍从,朝廷大议不容不知.万一北人言及代州事,不有以折之,则伤国体.”遂命将诣枢密院阅文书.及至北境,居人跨屋栋聚观,曰:“看南朝状元.”及肄射,将先破的.契丹使萧禧馆客,禧果以代州为问,将随问随答.禧又曰:“界渠未定,顾和好体重,吾且往大国分画矣.”将曰:“此事,申饬边臣岂不可,何以使为?”禧惭不能对.归报,神宗善之,以将知审官西院、直学士院、判尚书兵部.
时河北保甲、陕西河东弓箭社、闽楚枪仗手虽有名籍,其多少与年月不均,以致阅按无法,将一切整摄之.进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为同进所忌.会治太学虞蕃讼,释诸生无罪者,蔡确、舒亶因陷之,逮其父子入御史府,逾月得解,黜知蕲州.
明年,以龙图阁待制起知秦州,改扬州,又改郓州.上元张灯,吏籍为盗者系狱,将曰:“是绝其自新之路也.”悉纵遣之,自是民无一人犯法,三圄皆空.父老叹曰:“自王沂公后五十六年,始再见狱空耳.”郓俗士子喜聚肆以谤官政,将虽弗禁,其俗自息.
召为兵部侍郎.上疏言:“兵措于形势之内,最彰而易知;隐于权用之表,最微而难能.此天下之至机也.是以治兵有制,名虽不同,从而横之,方而圆之,使万众犹一人;车马有数,用虽不同,合而分之,散而敛之,取四方犹跬步;制器有度,工虽不同,左而右之,近而远之,运众算犹掌握.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此?”又条奏八事,以为“兵之事有三:曰禁兵,曰厢兵,曰民兵.马之事有三:曰养马,曰市马,曰牧马.兵器之事有二:曰缮作,曰给用.”及西方用兵,神宗遣近侍问兵马之数,将立具上之;明日,访枢臣,不能对也.
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元佑三年,再为翰林学士.四年,拜尚书右丞.将自以在先朝为侍从,每讨熙、丰旧章以闻.中旨用王文郁、姚兕领军,执政复议用张利一、张守约.将始与执政同议,复密疏利一不可用.言者论其窥伺主意,炫直卖友.罢为资政殿学士、知定州,移扬州,又移大名府.
会黄河东、北二议未决,将曰:“度今之利,谓宜因梁村之口以行东,因内黄之口以行北,而尽闭诸口,以绝大名诸州之患.俟水大至,观故道足以受之,则内黄之口可塞;不足以受之,则梁村之口可以止;两不能相夺,则各因其自流以待之”
绍圣初,入为吏部尚书,上疏乞依元丰诏,定北郊夏至亲祀.拜尚书左丞、中书侍郎.章敦为相,与蔡卞同肆罗织,贬谪元佑诸臣,奏发司马光墓.哲宗以问将,对曰:“发人之墓,非盛德事.”方党祸作,或举汉、唐诛戮故事,帝复问将,对曰:“二代固有之,但祖宗以来未之有,本朝治道所以远过汉、唐者,以未尝辄戮大臣也.”哲宗皆纳之.
将尝议正夏人罪,以泾原近夏而地广,谋帅尤难,乞用章楶,楶果有功.崇宁元年,进门下侍郎,累官金紫光禄大夫,抚定鄯、廓州.边臣欲举师渡河,朝议难之.将独谓:“外国不可以爽信,而兵机有不可失,既已戒期,愿遂从之.”未几,捷书至,将以复河、湟功转特进,凡居政地十年.
御史中丞朱谔取将旧谢章表,析文句以为谤,且谓:“将左顾右视,见利则回,幡然改图,初无定论.元佑间尝为丞辖,则尽更元丰之所守.绍圣初复秉钧轴,则阴匿元佑之所为.逮至建中,尚此冒居,则绍圣之所为已皆非矣.强颜今日,亦复偷安,则建中之所为亦随改焉.”遂以资政殿大学士知河南府.言者不已,降资政殿学士、知颍昌府,移大名,加观文殿学士、奉国军节度使.在大名六年,数告老,召为佑神观使.政和初,卒,年七十五.赠开府仪同三司,谥曰文定.
子份,龙图阁学士.
译文:
许将
许将字冲元,福州闽县人.考中进士第一名.欧阳修读了他作的赋,对他说:“你的辞气和王沂公相似,前途不可估量.”签书昭麈军判官,替代回来,应当任馆职,他推辞说:“离家初任官,本来是为代替耕作,希望利用空余时间,读些没有读遇的书.”宰相认为他有志气,让他通判明州.神宗召他入对,任集卖校理、冈知礼院,编修中书条例.从太常丞应当转为博士,破格改任右正言;第二天,直舍人院;第三天,判流内铨:这都是神宗特地任命的,朝官都很羡慕.
当初,选拔调动人才,先要经过南曹,接着是考功,综合考查没有法度,官吏得以改动,选人不能向上级官吏诉说.许将上奏罢免南曹,设公堂接待前来上诉的人,士人没有留难.升为知制诰,特命不试而任.
契丹以二十万的兵力逼近代州,派遣使者要求代州的土地,每年塞方的使者不敢去,就任命许将去.许将入朝对答说:“我在侍从的职位,朝廷的重要决定不能不知道.万一契丹谈到代州的事情,不对他们驳斥,就会伤害国家大体.”於是命令许将到枢密院查阅文书.等到了契丹境内,当地住的人骑在房梁上聚众观看,说道:“看看南朝的状元.”等到练习射箭,许将先射中.契丹派萧禧作陪客,萧禧果然拿代州来提问,许将随问随答.萧禧又说:“界饯没有定下来,以和好为重,我将到贵国去进行划分.”许将说;“这件事情,命令守边的大臣去做还不行吗?为何还要出使呢?”萧禧羞愧不能回答.回来报告,神宗称赞他,让他知审官西院、直学士院、判尚书兵部.
当时河北的保甲、陕西河东的弓箭社、闽楚的枪仗手虽然有名册,但是他们的多少和年月不同,以至於检阅巡视没有法度,许将一律对他们整顿.进升为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他的同僚嫉妒.治理太学虞蕃的诉讼案时,放了那些没罪的诸生,蔡确、舒亶趁机陷害他,把他们父子抓入御史府,过了一个月才得以解脱,被贬知蕲州.
第二年,他以龙图阁待制起知秦州,改扬州,又改郓州.元宵节点灯,官吏登记那些偷盗的人把他们阗入狱中,许将说:“这就断绝了他们改过自新的路了.”都把他们释放,从此百姓没有一个人犯法,很多*都空了.父老感叹道:“从王沂公之后五十六年,又看到*空了.”郸州的俗人士子喜欢聚集诽谤官方,许将虽然没有禁止,但他们的风俗自动改变.
召任兵部侍郎.上疏说:“军队在要害之地,最容易暴露;隐藏在谋略者之手,最微小而难能.这是天下的最要害的地方.因此治理军队有规章,名称虽然不同,或纵或横,或方或圃,让万众像一人一样;车马数量,作用虽然不同,合起来再分开,散开再收敛,夺取四方好像走了半步;制造武器有尺度,功用虽然不同,或左或右,或近或远,各种出击仍然掌握在手中.不是天下最神明的人,谁能这样?”又分条上奏八件事,认为“军队的事情有三:禁兵、厢兵、民兵.马的事情有三:养马、买马、牧马乙武器的事有二:修缮制作和供给使用.”对夏用兵时,神宗派侍从向他询问兵马的数量,许将立即详细奏报;第二天,访问枢密大臣,却回答不上来.
以龙图合直学士知成都府.元佑三年,再次任翰林学士.元佑四年,任尚书右丞.许将因为在前朝任侍从,常常找来熙宁、元丰时的旧章程让皇上看.宫中任用王文郁、姚兕统领军队,执政又讨论用张利一、张守约.许将开始时和执政意见相同,又秘密上疏认为张利一不能被任用.谈论的人认为他窥探迎合君主的意向,炫耀自己正直而出卖朋友.罢任资政殿学士、知定州,移到扬州,又移到大名府.
黄河向东还是向北流的两种意见没有定下,许将说:“考虑眼前之利,我认为应当趁着梁村的河口而东流,趁着内黄的河口而北流,而把其他各河口都封闭,断绝大名各州的祸患.大水来到时,观察故道足能承受,内黄的河口就可以堵塞住;不能够承受,梁村的河口可以停止;两方不影响,各自依自然流向.”
绍圣初年,入朝任吏部尚书.上疏乞求依照元丰时的诏令,在北郊夏至时皇上亲自祭祀.任尚书左丞、中书侍郎.章敦任宰相,和蔡卞一同大肆罗织罪名,贬谪元佑时的大臣,上奏挖司马光的墓.哲宗以这件事问许驴,许将回答说:“挖别人的墓,不是盛德的人所做的事.”党祸兴起,有人列举汉、唐诛灭杀戮的旧事,哲宗又问许将,他回答说:“汉、唐两代有这样的事,但从祖宗以来未尝有过,本朝治理国家的方法超过汉、唐,是因为不曾动辄杀戮大臣.”哲宗接纳了他的意见.
许将曾经建议治西夏的罪,因为泾原接近西夏而地势宽广,考虑任用将帅尤其困难,请求任用章弃,章楶果然立了功.崇宁元年,进升门下侍郎,多次升官为金紫光禄大夫,安抚平定鄯、廓州.守边大臣想率军渡过黄河,朝廷议论反对,惟独许将说道:“对於外国不能信任他们,而战机不能失去,既然已经告诫了日期,希望听从守边大臣.”不久,捷报来到,许将因收复河、湟的功劳转为特进,共在政十年.
御史中丞朱锷拿来许将旧的谢章表,析文断句认为他在诽谤皇上,并且说:“许将左顾右盼,见利就回来,很快改变意图,从来没有定论.元棺年间曾经是丞辖,却把元丰时所做的完全改变.绍圣初又掌政,却隐瞒了元佑时的作为.建中时,崇尚假冒的做法,绍圣时所做的已经都变了.强颜到今天,又苟且偷安,建中时的所作所为也随之改变.”於是以资政殿大学士知河南府.攻击他的人不停止,降为资政殿学士、知颍昌府,移到大名,加任观文殿学士、奉国军节度使.在大名六年,多次告老,被召为佑神观使.政和初年,去世,年七十五岁.赠开府仪同三司,谧号文定.
他的儿子许份,任龙图阁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