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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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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观的写的

秦观前期写离愁的名篇是《满庭芳》: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词写同歌妓的恋情,同时又融入自己的身世之感.正如周济在《宋四家词选》中所说:“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又是一法.”当时,秦观的诗词创作已蜚声文坛,但政治上却未得进展.词中“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就含有这种感慨.不过,贯穿全词的基调却是伤别,“身世之感”并不十分突出.
开篇三句写别时景物,是所见所闻,一向为人所乐道.作者大处着眼,细处落墨.“山抹”与“天粘”两句,炼词铸句,极见功力.“抹”字新颖而且别致,向远处即将离别登程的路途眺望,那一片片微云仿佛被什么人涂抹到山峰上一样.这一幅画面看似恬静,其实饱含动感,因为“抹”是需要施动者的,一般用于绘画.“粘”字也是如此,极目所至的天边与衰草胶着在一起,静止的画面中也隐含着动作.“抹”与“粘”两字生动描画出“微云”和“衰草”的神态,写出了季节与黄昏的特点,动中有静,词人此刻的离情也有了“抹”与“粘”的效果,摔脱不了.于是,见闻的景物就与恋恋不舍的离情紧密结合在一起,烘托出词人放眼远方时的难舍难分的情感.“画角声断”一句,以凄厉的音响扣击着词人的心灵.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肠断!角声在古代诗词中多用来烘托苍凉和伤感的情景,如李贺《雁门太守行》“角声满天秋色里”、范仲淹《渔家傲》“四面边声连角起”、陆游《沈园》“城上斜阳画角哀”、姜夔《扬州慢》“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等等.所以,在词人听来,这角声无疑是在吹奏惜别的哀音.“谯门”,即“醮楼”,是古代建筑在城门上的高楼,用来了望敌情.这就把全词引入分别的具体地点.这三句在借景抒情,融情入景方面,表现出高超的技巧并获得很大的成功.短短十四字内,既交待了季节,时间,气候特点,又写出了远景、近景,同时还从画面、色彩与音响诸方面烘托气氛.所以,开篇三句,并不能简单地认为“抹”、“粘”二字妥贴工巧而了事.
中间五句,写正待航船将要出发之际,作者热恋的歌女匆匆赶来送别.但这一过程却全是虚写,作者只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两句匆匆交待过去.送行免不了要设宴饯别,这情景与柳永《雨霖铃》“都门帐饮无绪”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柳永直接点明了“无绪”,秦观则写得更加含蓄而已.同样,在“共引离尊”时,免不了要回忆往事,但作者也只用“空回首,烟霭纷纷”两句敷衍过去,而并未加任何具体说明.此地一别,往事如烟,回首有茫然之慨.然而,正是这种写法,才深一层地表现出作者对“蓬莱旧事”难以忘情.“旧事”,“烟霭”般朦胧纷扰,理不出什么端绪,又梦境一般轻柔空幻,仿佛不曾实际发生过似的.而无情的离别却确确实实摆在面前.此刻,他们几乎不敢相互凝视,只得把视线移向远处,遥望天际:只见斜阳照射几点寒鸦,闪光的河水紧绕着孤零零的荒村.“斜阳外”三句即景生情,联想断肠人在天涯之苦况,却以景语出之,不予说破.在广阔无垠的空间里,“寒鸦”与“孤村”,都是极其渺小的存在.那么,在茫茫人海之中,游人和客子不同样是渺小而又孤单的么?上片结尾三句虽用隋炀帝“寒鸦千万点,流水绕孤村”诗意,但因作者把整齐的五言改成参差错落的词的语言,加之与伤秋伤别之情交织在一起,并与开篇三句相呼应,这就使它成为全词有机的组成部分.状深秋晚景,如在目前;渲染离情别绪,感同身受.正如《诗人玉屑》卷二十一中引晁补之评这几句词时所说的:“虽不识字人,亦知是天生好言语.”
下片用“销魂”二字暗点别情,申明一篇题旨.江淹在《恨赋》中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所以,“销魂”二字的内涵是很丰富的.“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作者用两个细节和两个动作,对此做了形象的说明.解下贴身佩带的“香囊”赠送离人,暗示两人之间的呢喃儿女私情.“轻”字又暗示分别的轻易,由此引出下句.这里用杜牧诗意,把这一切都归结为:“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这两句一方面写自己负人之深,同时还反映出词人功名失意、不得不奔波离别的怨恨.所以,这场离别实在并非因自己“薄幸”,下面由此补足一句:“此去何时见也”.毫无疑问,这是对“薄幸”的一种否定.另方面,这又是明知故问,双方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此地一别,相会无期.下文很自然地用“襟袖上空惹啼痕”对此作了回答.这一段里有若干次感情的起伏,而每一次起伏都渗透了作者身世飘零的感慨.最后三句用唐欧阳詹《初发太原途中寄太原所思》“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诗意,以景结情.“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这是船行江中之所见,并暗示着时间的推移,与开篇两句相呼应,又见离别之速.最终完满表达出作者别后的凄凉处境与依依难舍之情.
这是一首广泛传诵的名篇,曾得到苏轼的赞赏.他一面称秦观为“山抹微云秦学士”,另方面又批评这首词的基调过分低沉.说他:“不意别后,公却学柳七作词.”对秦观学柳永有所不满.秦观分辩说:“某虽无学,亦不如是.”东坡曰:“‘销魂,当此际’,非柳七语乎?”(见《词林纪事》引《高斋诗话》)其实,秦观词虽受柳永影响,但秦观毕竟是一个纯情的词人,是艺术上有独创性的词人.就这首词而言,作者激情澎湃,而气度却沉着安详,从容不迫;遣词造句,意新语工,但又寓工丽于自然,婉转而又含蓄,与柳永词风有明显差别.《铁围山丛谈》卷四载:秦观女婿范温在某贵人宴席间默默无闻,酒宴间有侍儿“善歌秦少游长短句”,问“此郎何人也?”范温自答说:“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这可以说明这首词在当时流传的普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