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行行重行行》问题 急
关于《行行重行行》问题 急
1 给本诗分层,说说每层表达了什么意思.(诗的行文结构)
2 读完本诗的体会= =
这是一首思妇诗.虽然写个人离别之情,却是东汉末年动荡不宁的社会现实的反映.
全诗可分两个部分:前面六句写离别,是追溯过去的状况;后面十句写相思,是申诉现在的心情.措词明白浅显,但它的内涵却异常丰富而深厚.
首句叠用“行行”,当中加上一个“重”字.张玉谷曰:“‘重行行',言行之不止也.”这样一个字面非常简单的句子,它表现了离乡背井的游子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不知飘荡到什么地方.下面“万余里”“天一涯”都是申足这个意思,表现最遥远的概念.这概念是由于年深日久,杳无音讯而产生的;并非纪实.
别离与会合是双方面的问题.对方之久客不归,只是问题的一面;问题的另一面是,自己为什么不能主动地去寻找他呢?这是因为“道路阻且长”的缘故.“道路阻且长”,用《诗经》成语.朱自清说;是“暗示从之不得之意”(《古诗十九首释》),这话是不错的.但结合本文,它的涵义并不等同于《诗经》的原意.《诗经》原文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所写的是一种极其真挚的而又是极其单纯的情感.他所思念的“伊人”,说近吧,“道阻且长”;说远吧,“宛在水*”.“伊人”的影子是时刻出现在他的心头的.这和辛弃疾词“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青玉案·元夕》)的境界相似.诗以秋水蒹葭为背景,因秋水而想到“在水一方”的“伊人”;水路当然是下游好走,上游难行,诗人仅仅借此以表现其在相思心情中的一时的意念和感觉而已.因此所谓“阻”和“长”,只是一个“溯洄”的问题.但在这首诗里,“阻”和“长”的涵义则较为广泛.“长”承上文“万里”“天涯”而言;“阻”不但指道路的艰难,关河的间隔,凡一切足以造成旅行障碍的社会人事因素也都包括在内.因为如此,所以才说会面难期.虽是生离,也就等于死别了.
生离死别的悲惨,在动乱不宁的社会里,是一种带有特征性的普遍的生活现象.这六句所写的只是别离;但在别离的后面,却有着一个隐隐约约的动乱时代的影子.后面具体刻划的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情,正是这一动乱时代所带来的人生悲哀.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二句是古代歌谣中习用的比喻.关于它的涵义,我们可以从它的来源加以考察:李善《文选》注引《韩诗外传》曰:“诗曰:‘代马依北风,飞鸟栖故巢.'皆不忘本之谓也.”《盐铁论·未通篇》曰:“故代马依北风,飞鸟翔故巢,莫不哀其生.”《吴越春秋》曰:“胡马依北风而立,越燕望海日而熙,同类相亲之义也.”无论是“不忘本”,“哀其生”,或者“同类相亲”,都是用以比喻人的乡土室家的情感.正如李周翰所说:“胡马出于北,越鸟来于南;依望北风,巢宿南枝,皆思故国.”意义是统一的.伪苏武诗:“黄鹄一远别,千里共徘徊;胡马失其群,思心常依依.”就是运用这个意思而略加变化.本篇当然也是这个意思.尽管“会面安可知”,但自己对于对方是不能忘怀的.对方的心情又是怎样呢?照情理说,应该不会忘记了家乡,忘记了相亲相爱的人.这样的一个设想,有力地带动了下文,为下文的思潮起伏掀起无限波澜,成为全诗的纽带.朱筠说:“就胡马思北,越鸟思南衬一笔,所谓‘物犹如此,人何以堪'也.”(《古诗十九首说》)
关于这两句,过去还有一些不同的解释.纪昀曰:“此以一南一北申足‘各在天一涯'意,以起下相去之远.”又曰:“‘胡马'二句有两出处:一出《韩诗外传》,即(李)善注所引‘不忘本'之义也;一出《吴越春秋》,‘同类相亲'之意也.皆与此诗意别.注家引彼解此,遂致文意窒碍.”这话是很片面的.他抓住了“各在天一涯”“各”字这一点,却忽略了诗的全文;而且引用成语,固然不一定为原义所拘束,但假如说可以和原义绝无关联,这也是不合事实的.至于所谓“遂致文意窒碍”,更不知何指.
又,吴淇曰:“第七、八句,忽插一比兴语,有三义:一,以紧应上‘各在天一涯',言北者自北,南者自南,永无相会之期;二,以依北者北,依南者南,凡物皆有所依,遥伏下文‘思君'云云,以见心身唯君子是依;三,以依北者不思南,巢南者不愿北,凡物皆有故土之恋,见游子当一返顾,以起‘相去日已远'云云.”(《选诗定论》)这种分析方法,未免过于琐碎.多歧亡羊,反而把问题越说糊涂了.
“相去日已远”二句写相思.在别久思深的心情中,“浮云蔽日”的想法是极自然的.陈祚明曰:“人情于所爱,莫不欲终身相守,然谁不有别离?以我之怀思,猜彼之见弃,亦其常也.”(《采菽堂古诗选》)这话极为中肯.与其说是“点出负心”(张玉谷语,见《古诗十九首赏析》),毋宁说是迷离怅惘,刻骨相思的心情的反映,更为确切.所以接着又重申自己的心情.朱筠曰:“‘思君令人老',又不止于‘衣带缓'矣!‘岁月忽已晚',老期将至,可堪多少别离耶?”(《古诗十九首说》)“胡马”、“越鸟”、“浮云”、“游子”四句从对方着笔,是虚写;“相去”、“衣带”、“思君”、“岁月”四句就居者设词,是实叙.两两对照,彼此参错,句句有转折,愈转而意愈深.诗人是从回环往复的表现形式中来扩张其情感的容量的.
如果我们把这首诗和游子思归之作联系起来,加以体会,就会得出进一步的理无论属于哪种,它所反映的都是两地相思的别恨离愁,这是时代所给予他们的悲哀,在游子和思妇之间,形迹虽然隔离,但彼此是心心相印的.所以在这诗最后两句里,诗人暂时搁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转而向对方致以贴切的安慰和深长的祝愿,归结全篇.在乱世人生里,这种相亲相爱、终始不渝的情感的流露,是如何真挚动人啊!
关于“浮云蔽白日”二句,也有许多分歧的看法.朱自清曰:“‘浮云蔽白日'这个比喻,李善注引了三证,都只是‘谗邪害公正'一个意思.本诗与所引三证时代相去不远,该还用这个意思.不过也有两种可能:一,是那游子也许在乡里被‘谗邪'所害,远走高飞,不想回家;二,也许是乡里中‘谗邪害公正',是非黑白不分明,所以游子不想回家.前者是专指,后者是泛指.”朱氏认为以白日比游子,只“顾到当篇当句的文义背景”,而没有“顾到比喻本身的背景”,只有这样解释,“才能得着它的确切的意旨.”(《古诗十九首释》)其实这种看法只不过是主观臆测之辞,未必符合诗的原意:第一,引用成语,当然以原义为基础,但在用法上往往是有着引申和变化的.以“白日”比游子,在用法上是以类相从,与原义并无抵触,不过略有变化罢了.朱氏所谓没有“顾到比喻本身的背景”,不知何指;第二,分析作品必须从作品的本身出发,这两种说法,在作品中找不到什么根据,难以令人信服.
按:晋代以来,诗人拟古,成为盛行一时的风气.陆机拟古最多,《文选》载有十二首.另有一些,虽不以拟古标题,而实际上是拟古诗.例如《为顾彦先赠妇》二首就是拟本篇的.其第二首云:
悠悠君行迈,茕茕妾独止. 山河安可逾?永隔路万里.京洛多妖冶,粲粲都人子.雅步袅纤腰,巧言发皓齿.佳丽良可羡,衰贱安足纪?远蒙眷顾言,衔恩非望始.
“京洛多妖冶”以下即“浮云蔽白日”的意思.刘铄拟本篇,有“愿垂薄暮景,照妾桑榆时”,用意与此相同.足见陆、刘对这两句的涵义也是这样理解的.
民歌多写男女相思离别之情,《诗经》中的《国风》像这类作品就占有相当数量.《十九首》虽是文人作品,但它却仍然保持着民间歌谣的风格.这首诗就是非常突出的一篇.
王夫之曰:“‘采采芣苢',意在言先,亦在言后.从容涵泳,自然生其气象.即五言中《十九首》犹有得此意者,陶令差能仿佛,下此绝矣.”(《姜斋诗话》)所谓“从容涵泳,自然生其气象”,那就是说,它善于运用优美而单纯的语言,通过回环复沓,反复咏叹的表现手法来制造气氛;它所显示的丰富内涵,往往不离开文字,但也不停留或者局限在文字的表象上.随着读者体会的逐步深入,当然既可说是“意在言先”,也可说是“意在言后”了.这确实是民歌抒情的基本特色.本篇从开头到结尾都体现了这一特色.其中一些复沓的句子,例如“相去万余里”,“道路阻且长”,“相去日已远”,反复说一个相近似的意思来逐层加深其所表现的情感,也是从一唱三叹,叠句、叠章的形式里变化出来.这些,只要我们细心讽诵,都是不难体会的.
其次,在民歌中,通常见到的是用客观习见事物,来表现深刻而曲折的主观心情,这就是所谓比、兴的表现手法.这种手法,在《十九首》里是普遍地被纯熟运用着.像本篇“胡马”、“越鸟”、“白日”、“浮云”的比喻,都显得精当绝伦.
但文人作品究竟不完全同于民歌,在艺术加工的过程中,又可以看出本篇作者高度的文艺修养.朱自清曰:“‘代马'‘飞鸟'两句,大概是汉代流行的歌谣;《韩诗外传》和《盐铁论》都引用到这两个比喻,可见.到了《吴越春秋》才改为散文……越地滨海,所以变了下句;但越地不以马著,所以不变上句.东汉文体,受辞赋的影响,不但趋向骈偶,并且趋向工切.‘海日'对‘北风',自然比‘故巢'工切得多.本诗引用这一套比喻,因为韵的关系,又变用‘南枝'对‘北风',却更见工切了.”(《古诗十九首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