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能思考吗?

科学家从机械学的角度对人类的机体进行研究已有一个多世纪,他们的基本假设是人体可看作一架精致的、遵循可预见自然规律的化学机器,这种方法获得了令人惊叹的成功.我们对人体懂得很多,我们能够制出各种减轻病痛的药物,我们还能对付许多导致痛苦或死亡的情况.尽管通过把人体看作机器,科学能就我们的身体状况告诉我们很多,但是,谁也不会怀疑人毕竟不同于机器,人是有意识的生物.我们自己的意识显而易见,但动物呢?
对我们中豢养了诸如狗或猫这样宠物的人而言,把它们看成没有自我意识的机器——那种不像我们的家庭成员或朋友,而更像我们的洗衣机、个人电脑或吹风机的东西是很难的.我们那只聪明的小狗凯西,
能在我们情绪低落的时候“安慰”我们,会在我们下班回家时“高兴”地蹦前跳后,而且曾“智胜”了邻居家那只狗,那家伙以前老“偷”它的食物,这只聪明的狗怎么可能只是架预置有遗传信息编码的机器呢?又比如我们邻居家的那只猫齐齐,它似乎“宁可”挨饿也不肯吃不加奶的猫食,这种行为难道只反映一种特有的习性模式,而不是表现一种有意识的偏好?
似乎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之前,科学家们显然一直认为动物是有感情的,它们能够思考.查尔斯·达尔文就认为雌鸟选择配偶时表现出审美的偏爱,而且动物的性选择在很大程度上也受此影响.
可是,许多19世纪后期写作的关于动物心理的著作既不严谨,又过于拟人化.动物被赋予了人类的欲望、恐惧和行为方式,对许多说法人们未经认真核实便加以接受.所以,如今我们再读这类著作时,觉得其中大部分都滑稽可笑就不足为奇了.
20世纪20年代的心理学家对这类不严谨的著作反应十分强烈.他们认为要证明动物是否会思考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结论是,动物思维这一问题在科学上没有意义,因为它无法用实验加以验证.这样心理学家们转而重点研究可观察的动物行为.他们论证说,建立科学的心理学与动物能否思考毫不相干.他们打算确立有关动物学习与行为方式的、其他科学家可以验证的科学法则.对于像詹姆斯·沃尔森或B.F.斯金纳这样的心理学家而言,动物的隐秘思想即使存在,也是人类研究无法进入的.
现代动物行为研究汲取了衍生于心理学、动物行为学、遗传学、生态学及其它一些科学领域的知识.直到不久前,所有这些领域的研究还与动物思维或动物意识问题的探讨毫无关联.
洛克菲勒大学的唐纳德·格里芬,一位著名的动物行为研究专家,坚持认为忽视动物意识与思维的研究,不仅是对过去那种未经验证便接受有关动物行为说法的幼稚做法的过激反应,而且是一个阻碍人们在科学地了解动物行为方面向前迈进的偏见.格里芬相信,动物的思考过程可能具有帮助其适应环境的价值——动物对所处的环境越了解,它就越能调节自己的行为,以便在该环境中生存及繁衍后代.他也对动物间的交流感兴趣,他认为这种交流有时可用来传递有关遥远时空中物体或事件的信息.这种形式的信息或许能说明动物是具有意识的.
为证明自己的想法,格里芬列举了各种各样动物行为的例子,其中似乎都包含动物在复杂环境中准确评估认识事物的行为.比如,他提到了鹡鸰觅食那项经典研究.鹡鸰常见于英国南部,它们以蝇卵和多种小昆虫为食.这种鸟得一天数次地选择去什么地方觅食,什么时候换个地方觅食,是成群结队去呢,还是独自去.研究这些鹡鸰的科学家们已经指出,鹡鸰的觅食效率极高.虽然高效率并不一定是意识的标志,格里芬坚持说,在动物能对复杂多变环境做出准确评估认识的例子中,有理由认为动物对自己在做什么进行着有意识的思考.
目前,格里芬以及赞同他观点的精神分析学家们在科学界仍属少数.怎样才能解决动物能否思考这个问题呢?一种途径是尝试设计一些或许能提供某种标志的实验.20世纪早期的心理学家曾直截了当地拒斥动物有意识这种观点,声称对此进行测试根本不可能.格里芬提出,某些测试方法或许是可行的,可以收集到用来证明他的观点的证据.他论证说,一旦我们更好地了解了那些与人类意识思维相关的脑电信号,我们就可以在动物身上寻找对应的信号.假如结果一无所获,那就说明他的动物意识假说不成立.格里芬假说最有力的证据来自于某些案例,其中动物的交流积极而专门,信息得到交换,接受信息的动物作出相应的反应.对格里芬而言,这类例子是有意识与主动性行为存在的铁证.
现在就说研究动物行为的专家们将对动物意识下何种结论尚为时过早.对诸如动物间相互交流这类有趣现象的进一步研究将最终提供必要的结果,以作出科学的结论.我们深信,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人们将继续和他们的小狗小猫对这个世界说长道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