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天姥吟留别 全诗分段赏析
梦游天姥吟留别 全诗分段赏析
第一二三段分别的赏析.
这是一首记梦诗,也是一首游仙诗.意境雄伟,变化惝恍莫测,缤纷多采的艺术形象,新奇的表现手法,向来为人传诵,被视为李白的代表作之一.
这首诗的题目一作《别东鲁诸公》,作于出翰林之后.天宝三载,李白被唐玄宗赐金放还,这是李白政治上的一次大失败.离长安后,曾与杜甫、高适游梁、宋、齐、鲁,又在东鲁家中居住过一个时期.这时东鲁的家已颇具规模,尽可在家中怡情养性,以度时光.可是李白没有这么作,他有一个不安定的灵魂,他有更高更远的追求,于是离别东鲁家园,又一次踏上漫游的旅途.这首诗就是他告别东鲁诸公时所作.虽然出翰林已有年月了,而政治上遭受挫折的愤怨仍然郁结于怀,所以在诗的最后发出那样激越的呼声.
李白一生徜徉山水之间,热爱山水,达到梦寐以求的境地.此诗所描写的梦游,也许并非完全虚托,但无论是否虚托,梦游就更适于超脱现实,更便于发挥他的想象和夸张的才能了.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诗一开始先说古代传说中的海外仙境——瀛洲,虚无缥缈,不可寻求;而现实中的天姥山在浮云彩霓中时隐时现,真是胜似仙境.以虚衬实,突出了天姥胜景,暗蕴着诗人对天姥山的向往,写得富有神奇色彩,引人入胜.
天姥山临近剡溪,传说登山的人听到过仙人天姥的歌唱,因此得名.天姥山与天台山相对,峰峦峭峙,仰望如在天表,冥茫如堕仙境,容易引起游者想入非非的幻觉.浙东山水是李白青年时代就向往的地方,初出川时曾说“此行不为鲈鱼鲙,自爱名山入剡中”.入翰林前曾不止一次往游,他对这里的山水不但非常热爱,也是非常熟悉的.
天姥山号称奇绝,是越东灵秀之地.但比之其他崇山峻岭如我国的五大名山——五岳,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仍有小巫见大巫之别.可是李白却在诗中夸说它“势拔五岳掩赤城”,比五岳还更挺拔.有名的天台山则倾斜着如拜倒在天姥的足下一样.这个天姥山,被写得耸立天外,直插云霄,巍巍然非同凡比.这座梦中的天姥山,应该说是李白平生所经历的奇山峻岭的幻影,它是现实中的天姥山在李白笔下夸大了的影子.
接着展现出的是一幅一幅瑰丽变幻的奇景:天姥山隐于云霓明灭之中,引起了诗人探求的想望.诗人进入了梦幻之中,仿佛在月夜清光的照射下,他飞渡过明镜一样的镜湖.明月把他的影子映照在镜湖之上,又送他降落在谢灵运当年曾经歇宿过的地方.他穿上谢灵运当年特制的木屐,登上谢公当年曾经攀登过的石径——青去梯.只见:“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继飞渡而写山中所见,石径盘旋,深山中光线幽暗,看到海日升空,天鸡高唱,这本是一片曙色;却又于山花迷人、倚石暂憩之中,忽觉暮色降临,旦暮之变何其倏忽.暮色中熊咆龙吟,震响于山谷之间,深林为之战栗,层巅为之惊动.不止有生命的熊与龙以吟、咆表示情感,就连层巅、深林也能战栗、惊动,烟、水、青云都满含阴郁,与诗人的情感,协成一体,形成统一的氛围.前面是浪漫主义地描写天姥山,既高且奇;这里又是浪漫主义地抒情,既深且远.这奇异的境界,已经使人够惊骇的了,但诗人并未到此止步,而诗境却由奇异而转入荒唐,全诗也更进入高潮.在令人惊悚不已的幽深暮色之中,霎时间“丘峦崩摧”,一个神仙世界“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洞天福地,于此出现.“云之君”披彩虹为衣,驱长风为马,虎为之鼓瑟,鸾为之驾车,皆受命于诗人之笔,奔赴仙山的盛会来了.这是多么盛大而热烈的场面.“仙之人兮列如麻”!群仙好象列队迎接诗人的到来.金台、银台与日月交相辉映,景色壮丽,异彩缤纷,何等的惊心眩目,光耀夺人!仙山的盛会正是人世间生活的反映.这里除了有他长期漫游经历过的万壑千山的印象、古代传说、屈原诗歌的启发与影响,也有长安三年宫廷生活的迹印,这一切通过浪漫主义的非凡想象凝聚在一起,才有这般辉煌灿烂、气象万千的描绘.
值得注意的是,这首诗写梦游奇境,不同于一般游仙诗,它感慨深沉,*激烈,并非真正依托于虚幻之中,而是在神仙世界虚无飘渺的描述中,依然着眼于现实.神游天上仙境,而心觉“世间行乐亦如此”.
仙境倏忽消失,梦境旋亦破灭,诗人终于在惊悸中返回现实.梦境破灭后,人,不是随心所欲地轻飘飘地在梦幻中翱翔了,而是沉甸甸地躺在枕席之上.“古来万事东流水”,其中包含着诗人对人生的几多失意和深沉的感慨.此时此刻诗人感到最能抚慰心灵的是“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徜徉山水的乐趣,才是最快意的,也就是在《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中所说:“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本来诗意到此似乎已尽,可是最后却愤愤然加添了两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一吐长安三年的郁闷之气.天外飞来之笔,点亮了全诗的主题:对于名山仙境的向往,是出之于对权贵的抗争,它唱出封建社会中多少怀才不遇的人的心声.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多少人屈身权贵,多少人埋没无闻!唐朝比之其他朝代是比较开明的,较为重视人才,但也只是比较而言.人才在当时仍然摆脱不了“臣妾气态间”的屈辱地位.“折腰”一词出之于东晋的陶渊明,他由于不愿忍辱而赋“归去来”.李白虽然受帝王优宠,也不过是个词臣,在宫廷中所受到的屈辱,大约可以从这两句诗中得到一些消息.封建君主把自己称“天子”,君临天下,把自己升高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却抹煞了一切人的尊严.李白在这里所表示的决绝态度,是向封建统治者所投过去的一瞥蔑视.在封建社会,敢于这样想、敢于这样说的人并不多.李白说了,也做了,这是他异乎常人的伟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