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写的关于祖国土地的诗
自己写的关于祖国土地的诗
一定要自己写的啊
大堰河,我的保姆
作者: 艾青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她的名字就是生她的村庄的名字,
她是童养媳.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
我是地主的儿子;
也是吃了大堰河的奶而长大了的,
大堰河的儿子.
大堰河以养育我而养育她的家,
而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养育了的.
大堰河啊,我的保姆.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坟墓,
你的关闭了的故居檐头的枯死的瓦菲,
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园地,
你的门前的长了青苔的石椅,
大堰河,今天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
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
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
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
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
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之后,
在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
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
在你把夫儿们的衬衣上的虱子一颗颗的掐死之后,
在你拿起了今天的第一颗鸡蛋之后,
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
我是地主的儿子,
在我吃光了你大堰河的奶之后,
我被生我的父母领回到自己的家里.
啊,大堰河,你为什么要哭?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
我摸着红漆雕花的家具,
我摸着父母的睡床上金色的花纹,
我呆呆地看着檐头的我不认得的“天伦叙乐”的匾,
我摸着新换上的衣服的丝的和贝壳的钮扣,
我看着母亲怀里的不熟识的妹妹,
我坐着油漆过的安了火钵的炕凳,
我吃着碾了三番的白米的饭,
但,我是这般忸怩不安!因为我,
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
大堰河,为了生活,
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液之后,
她就开始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
她含着笑,洗着我们的衣服,
她含着笑,提着菜篮到村边的结冰的池塘去,
她含着笑,切着冰屑悉索的萝卜,
她含着笑,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
她含着笑,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
她含着笑,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
晒好那些大豆和小麦,
大堰河,为了生活,
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液之后,
她就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
大堰河,深爱着她的乳儿;
在年节里,为了他,忙着切那冬米的糖,
为了他,常悄悄地走到村边的她的家里去,
为了他,走到她的身边叫一声“妈”,
大堰河,把他画的大红大绿的关云长,
贴在灶边的墙上,
大堰河,会对她的邻居夸口赞美她的乳儿;
大堰河曾做了一个不能对人说的梦:
在梦里,她吃着她的乳儿的婚酒,
坐在辉煌的结彩的堂上,
而她的娇美的媳妇亲切的叫她“婆婆”
……
大堰河,深爱她的乳儿!
大堰河,在她的梦没有做醒的时候已死了.
她死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
她死时,平时打骂她的丈夫也为她流泪,
五个儿子,个个哭得很悲,
她死时,轻轻地呼着她的乳儿的名字,
大堰河,已死了,
她死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
大堰河,含泪的去了!
同着四十几年的人世生活的凌侮,
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
同着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
同着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土地,
同着一手把的纸钱的灰,
大堰河,她含泪的去了.
这是大堰河所不知道的:
她的醉酒的丈夫已死去,
大儿做了土匪,
第二个死在炮火的烟里,
第三,第四,第五,
而我,我是在写着给予这不公道的世界的咒语.
当我经了长长的飘泊回到故土时,
在山腰里,田野上,
兄弟们碰见时,是比六七年前更要亲密!
这,这是为你,静静的睡着的大堰河,
所不知道的啊!
大堰河,今天你的乳儿是在狱里,
写着一首呈给你的赞美诗,
呈给你黄土下紫色的灵魂,
呈给你拥抱过我的直伸着的手,
呈给你吻过我的唇,
呈给你泥黑的温柔的脸颜,
呈给你养育了我的乳房,
呈给你的儿子们,我的兄弟们,
呈给大地上一切的,
我的大堰河般的保姆和她们的儿子,
呈给爱我如爱她自己的儿子般的大堰河.
大堰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长大了的,
你的儿子.
我敬你!
爱你!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作者: 艾青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寒冷在*着中国呀……
风,
像一个太悲哀了的老妇.
紧紧地跟随着,
伸出寒冷的指爪,
拉扯着行人的衣襟.
用着像土地一样古老的,
一刻也不停地絮聒着……
那从林间出现的,
赶着马车的,
你中国的农夫,
戴着皮帽,
冒着大雪,
你要到哪儿去呢?
告诉你,
我也是农人的后裔——
由于你们的,
刻满了痛苦的皱纹的脸,
我能如此深深地,
知道了,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的,
岁月的艰辛.
而我,
也并不比你们快乐啊,
——躺在时间的河流上,
苦难的浪涛,
曾经几次把我吞没而又卷起——
流浪与监禁,
己失去了我的青春的最可贵的日子,
我的生命,
也像你们的生命,
一样的憔悴呀.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寒冷在*着中国呀……
沿着雪夜的河流,
一盏小油灯在徐缓地移行,
那破烂的鸟篷船里,
映着灯光,垂着头,
坐着的是谁呀?
——啊,你,
篷发垢面的小妇,
是不是?
你的家,
——那幸福与温暖的巢穴——
己被暴戾的敌人,
烧毁了么?
是不是?
也像这样的夜间,
失去了男人的保护,
在死亡的恐怖里,
你已经受尽敌人刺刀的戏弄?
咳,就在如此寒冷的今夜,
无数的,
我们的年老的母亲,
都蜷伏在不是自己的家里,
就像异邦人,
不知明天的车轮,
要滚上怎样的路程?
——而且,
中国的路,
是如此的崎岖,
是如此的泥泞呀.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寒冷在*着中国呀……
透过雪夜的草原,
那些被烽火所啮啃着的地域,
无数的,土地的垦植者,
失去了他们所饲养的家禽,
失去了他们肥沃的田地,
拥挤在,
生活的绝望的污巷里;
机遇的大地,
朗向阴暗的天,
伸出乞援的,
颤抖着的两臂.
中国的痛苦与灾难,
像这雪夜一样广阔而又漫长呀!
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
寒冷在*着中国呀……
中国,
我的在没有灯光的晚上,
所写的无力的诗句,
能给你些许的温暖么?
【按】诗作于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我爱这土地
作者: 艾青
假如我是一只鸟,
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
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
这永远汹涌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
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
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
——然后我死了,
连羽毛也腐烂在土地里面.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黎明的通知
作者: 艾青
为了我的祈愿,
诗人啊,你起来吧!
而且请你告诉他们给太阳.
早晨,我从睡眠中醒来,
看见你的光辉就高兴;
——虽然昨夜我还是困倦,
而且被无数的恶梦纠缠.
你新鲜、温柔、明洁的光辉,
照在我久未打开的窗上,
把窗纸敷上浅黄如花粉的颜色,
嵌在浅蓝而整齐的格影里,
我心里充满感激,从床上起来,
打开已关了一个冬季的窗门,
让你把全金丝织的明丽的台巾,
铺展在我临窗的桌子上.
于是,我惊喜看见你:
这样的真实,不容许怀疑,
你站立在对面的山巅,
而且笑得那么明朗.
我用力睁开眼睛看你,
渴望能捕捉你的形象,
多么强烈,多么恍惚,多么庄严!
你的光芒刺痛我的瞳孔.
太阳啊,你这不朽的哲人,
你把快乐带给人间,
即使最不幸的看见你,
也在心里感受你的安慰.
你是时间的锻冶工,
美好的生活镀金匠;
你把日子铸成无数金轮,
飞旋在古老的荒原上……
假如没有你,太阳,
一切生命将匍匐在阴暗里,
即使有翅膀,也只能像蝙蝠,
在永恒的黑夜里飞翔.
我爱你像人们爱他们的母亲,
你用光热哺育我的观念和思想——
使我热情地生活,为理想而痛苦,
直到我的生命被死亡带走.
经历了寂寞漫长的冬季,
今天,我想到山巅上去,
解散我的衣服,赤裸着,
在你的光辉里沐浴我的灵魂……
说他们所等待的已经要来,
说我已踏着露水而来,
已借着最后一颗星的照引而来.
我从东方来,
从汹涌着波涛的海上来,
我将带光明给世界,
又将带温暖给人类.
借你正直人的嘴,
请带去我的消息,
通知眼睛被渴望所灼痛的人类,
和远方的沉浸在苦难里的城市和村庄.
请他们来欢迎我,
白日的先驱,光明的使者,
打开所有的窗子来欢迎,
打开所有的门来欢迎.
请鸣响汽笛来欢迎,
请吹起号角来欢迎,
请清道夫来打扫街衢,
请搬运车来搬去垃圾,
让劳动者以宽阔的步伐走在街上吧,
让车辆以辉煌的行列从广场流过吧.
请村庄也从潮湿的雾里醒来,
为了欢迎我打开它们的篱笆,
请村妇打开她们的鸡埘,
请农夫从畜棚牵出耕牛,
借你的热情的嘴通知他们,
说我从山的那边来,从森林的那边来.
请他们打扫干净那些晒场,
和那些永远污秽的天井,
请打开那糊有花纸的窗子,
请打开那贴着春联的门,
请叫醒殷勤的女人,
和那打着鼾声的男子,
请年轻的情人也起来,
和那些贪睡的少女.
请叫醒困倦的母亲,
和他身边的婴孩,
请叫醒每个人,
连那些病者和产妇,
连那些衰老的人们,
呻吟在床上的人们,
连那些因正义而战争的负伤者,
和那些因家乡沦亡而流离的难民.
请叫醒一切的不幸者,
我会一并给他们以慰安.
请叫醒一切爱生活的人,
工人,技师及画家,
请歌唱者唱着歌来欢迎,
用草与露水所渗合的声音.
请舞蹈者跳着舞来欢迎,
披上她们白雾的晨衣.
请叫那些健康而美丽的醒来,
说我马上要来叩打他们的窗门.
请你忠实于时间的诗人,
带给人类以慰安的消息.
请他们准备欢迎,请所有的人准备欢迎,
当雄鸡最后一次鸣叫的时候我就到来.
请他们用虔诚的眼睛凝视天边,
我将给所有期待我的以最慈惠的光辉,
趁这夜已快完了,请告诉他们,
说他们所等待的就要来了.